行歌○

凌雪启示录·十



本章又名《叶未晓和他的两个破绽师弟》

  

  


【一】

  



  自玄鹤别院后,十三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应该说,接近于发疯的边缘。


  十三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过任务。阁主宽宏大量,给足了时间让他修养,也给足了时间给他闯大祸。很长一段日子里十三性情大变,但又没有完全变,见到大家还是可以若无其事地谈天说地,训练起来时得了狂躁症一样疯狂。这一次文葬轻易打不断了,遭殃的就成了方隅苑里的木桩,一连断了六根,断得好一个惨不忍睹。


  好几次自己握着链刃的手掌磨出了血,一滴一滴落在苍白的雪地里,像极了开得红艳的花。可十三仿佛置若未闻,直到路过的师兄师姐看不下去提醒两句,这才回过神看看自己的手,呆呆愣愣地噢一声,表示自己没聋。


  但凡能从血海挣扎出来的人物都千奇百怪,其中不乏疯子,疯起来也不差他一个。可就这样看着,多少有些不忍。而叶未晓对此表示在不把这货给支出去,太白山迟早要塌。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十三高高兴兴地路过向阳坡,结果被饥肠辘辘的饿虎给盯上了,冬日的老虎饥不择食,一人一虎便在雪地里展开激烈的搏斗,当李泌找到人的时候这个倒霉孩子背靠岩石,咬着绷带,正皱着眉头包扎伤口,脸上满是血和泥土,文葬被丢在一旁。同样在一旁的还有一只已经被文葬割了喉大老虎。


  十三见了他,嘴里一松,呜咽一声恳求道李泌大人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多的链刃了。


  李泌只被他弄的哭笑不得:“难怪这些日子躲着我,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十三:“……”


  那天李泌说阁主找他,十三不疑,便老实巴交地去了。见到阁主的时候脸上的血还没有洗干净,看上去带着些许稚嫩的邪气。阁主说我阁中人虽然神秘,但并非隐于野,要冷漠无情,也要了解人心,因此他必须学会隐于市井。


  阁主决定放他出山历练历练。当时十三就觉着完了太白山终于容不下他了要撵人了,直到台首交代每月需得回长安古意小队述职一次,回不来便去找各地机枢府眼线通报一声,否则权当叛阁处理。十三点点头,问:“那我该上哪儿去找机枢府的眼线呢?”


  台首反问:“如果被你轻易找着了,那还叫眼线吗?”


  十三:“……”


  嘚,您说是便是吧。


  走之前台首替他收拾了点旧行当,叫他收拾好了就赶紧滚,别死在外边就行。走前凌柒陆带着孤眠来送了一程,孤眠对于阁主给新人带薪休假的事相当眼红,一度想在路上趁机掐死此人。被凌柒陆拉住说使不得使不得。


  十三下山后兜兜转转去过好多地方,每次的述职都是托了眼线,他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寄来的第一封信是给叶未晓的,信上就一排狗爬似的字:机枢府的眼线狗都不找。


  彼时正遇上谢长安替林白轩回阁,好巧不巧瞧这边瞅了一眼,顺嘴问了一句看什么呢。叶未晓眼疾手快地将信纸一揉:“没什么没什么。十三说机枢府的眼线方便快捷,干净又卫生,特别好用。”


  后来陆陆续续寄了点物什,小风车,大灯笼,愤怒的鸟杖,还有打包过的牛肉干,都是寄给叶未晓或者孤眠的,但是备注一律是:拿给燕声。


  那天孤眠收到十三的信件,以为这没良心的终于记起了自己,拿到牛肉干的时候甚至还自我感动了一下,朝着小队炫耀,被飞盏无意间抽出一封给燕声的附信后不禁火冒三丈,一气之下把牛肉干全吃了。燕声为此哭了好多天。


  转眼间就又到了年关,不幸中的万幸,最烦人的几位还活蹦乱跳的。忙忙碌碌一整年,托十三这个倒霉蛋的福,误打误撞拔了凌雪楼这个眼中钉,势力收复了大半,阁里估计能平静好一阵子了。叶未晓想,今年应该可以过个好年,雪萝卜说她想穿新衣服,于是向师父那儿打了个报告,说是一起去长安过个年,师父没说话,叶未晓就当他答应了。孤眠说要不把十三给喊回来,他还没和我们过过。


  叶未晓想想也对。毕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的,这年关跨一个少一个,该珍惜些。于是派人往公告栏上刻下凌雪阁的印记,十三若是见到了,就赶紧回来。

  



  

  

【二】

  

  


  眼看着这一年就要收官,雪萝卜却捅了个不大不小的篓子。


  这些日子师父带着长安古意小队外出执行任务,留叶未晓一人打理京畿道的杂事。恰巧有一封机枢府盯梢的情报流入长安,眼下归辰司大多都被调出去协助吴钩台各地的小队重整外阁,林白轩手上也没人,光杆准司令谢长安便托他们去取一趟。


  取情报这种小事正适合拿来历练,于是他抓来了年纪轻轻的小师妹,结果雪萝卜在拿到情报回来的途中生了变故,情急之下便将密信往一处人家一藏,留了记号——这是阁内弟子走投无路时藏匿情报的基本手法,以防未能逃脱时人赃并获。若是身陨或是逃脱,队友或者自己都可以折返回来取。


  雪萝卜这点做的很好,非常好,以至于事后叶未晓帮受伤的雪萝卜回来取密报的时候,叶未晓人傻了——黑漆漆的夜里他呆呆地站在叶府门口远远眺望门口的两个大灯笼,一片落叶从他鬓边滑到脚边,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悲哀地想,雪萝卜藏哪儿不好,非要给藏这儿。没人比他更清楚侯府的守卫有多森严,不然雪萝卜夜也不会放掉密信——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避嫌在前,还是任务为重。


  唯一一名手下光荣挂彩,留他一个光杆司令在寂静的夜里风中凌乱。叶未晓到底犯了个错,不自觉犹豫了一下, 走了个退路,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想到此次情报既然不急着要,光杆司令只能连夜又在公告栏上刻了归辰司的印记,想着能不能来点救援,取一封物件而已,来谁都行。


  于是就有了第二天夜里,谢长安和叶未晓在离叶府不远处的房顶上完成了光杆司令间的交接,两人的心情是同样的复杂——也没别的原因,事情变复杂了起来。


  刚从叶府回来的光杆准司令谢长安说:“我只找到了记号,没找到情报。”


  叶未晓:“……”


  谢长安:“……”


  叶未晓:“怎么会这样?”


  谢长安:“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先打住,”叶未晓冷静分析:“若是情报丢了咱们都得负责,当务之急是先把东西找到——首先排除密信会自己长翅膀飞走。”


  “密信用隐峰藏雪做过处理,不是凌雪阁的人拿着也没用,这点到可以放心。”谢长安扇柄拍手:“何况不是什么重要情报,应当是被人误拿了去。怕就只怕阁里出叛徒。”


  叶未晓摇头道:“不大可能,在京畿道办事的全是懂规矩的,谁敢在师父眼皮子底下蹦迪?——呃,十三不算。”说完就看见谢长安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谢长安:“拿个情报能拿丢,我看你也挺能蹦的。”


  叶未晓:“丢了找回来就是了,你们读书人都喜欢用嘴皮子打架吗?”


  谢长安:“总比有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一旁看着好。”


  叶未晓:“……,我那是迫不得已。”


  “罢了。情报是我师父的画,全长安找不出第二幅来,应当好找。”谢长安道:“长安内的消息你总知道吧?你向我透个底,金吾卫靠不靠谱,能不能用?”


  “……”叶未晓:“我也想过,但我得先警告你,池云旗前辈现在正在金吾卫办差。若是篓子捅大了,保不好咱们一起遭殃。”


  谢长安:“现在篓子也不小了,纸包不住火,姬台首迟早得知道。”说着白了他一眼:“我俩迟早得完,至少得在完之前把东西找回来。”

  

  




  

【三】

  



  叶侯爷最近病了,去庙上算命,老僧说要多做积德行善之事。来日会有贵人上门,替侯爷挡过一劫。

  

  恰好叶府上最近来了个客人,是个屁大的少年。少年敲开叶府门的时候缊袍敝衣地站在中间,背上背着个用破烂帆布包着的东西,眼巴巴的望着他们,说他长途跋涉才来到长安,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光了,叶侯爷人善,问能不能收留他一晚,不用收拾房间,睡柴房就行。


  相必这就是那位穷酸的贵人了。叶侯爷还是吩咐家里人收拾出来间房间,还给了热水。不过仍是多心问了一句客人背后背着的是什么。少年也不避讳,说是一把镰刀一把断刃,镰刀用来割草,断刃用来防身。


  家仆问真的假的,穷酸少年就笑,说一把镰刀而已难不成还能用来砍人头噢。


  结果在当天晚上便生了事,好像是有人违反宵禁出门偷了东西,被金吾卫追捕,走投无路逃到了叶府,一脚踏破了少年所在房间的天花板,所幸没有生事,兀自去了。叶侯爷当天就想,一定是这个少年为其挡了劫难,十分感动,邀请他吃了好一顿家宴。


  少年——十三一边馋着一桌大鱼大肉一边想,自己在庙里蹲守了那么久才蹲到这么一个冤大头,属实不容易。不过又想不通这当侯爷的怎么可以冤大头如此,直到回房休憩时天花板上看见一个不该看的标记——


  十三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想,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吃饱了撑的眼花看错了。而后按照标记的样子,从房间的天花板的隔层里摸出一卷画卷,画卷打开,果然是画圣亲笔。


  十三:“……”


  我在休假我在休假我在休假。十三深吸一口气——我在休假。


  他看了看画卷,又看了看文葬,听家仆敲门请进准备修房,极度悲哀地把画卷收了起来。来的人对于他这种扛镰刀的打工人非常友好,一上来就是一句:“待会儿我上去,你帮我递一下工具成不?”


  “成。”十三点头。


  那人是个话多的料,从一进门起就开始噼里啪啦,从自己的生平到侯爷的身平讲了个遍。他说叶侯爷是个大好人,托他的福,叶家上下幸福美满,其乐融融,连他们这些做仆人的,都少不了好处呢。


  “唉,”仆人叹息一声:“只可惜侯爷无后,这么好的一户人家,竟没人能站出来光耀门楣……前些日子夫人上庙里求子,唉,菩萨保佑,让夫人给叶府生个小娃娃,别再生出那样的祸端了。”


  十三帮他举着棒槌,想叶侯爷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生的出来才起了个怪了,这叶家怕是要彻底断子绝孙……一边听他说了句什么祸端,便随口搭话道:“祸端?什么祸端?”


  那人看了一眼他:“你不是长安人吧?不然不可能没听说过叶少。”说罢压低声音,“这事儿在叶府上是个禁忌,我看你人畜无害的,只给你讲啊,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仆人用手在脖子上一划。


  人畜无害小十三:“……,好,你讲。”


  “想当年,叶府上也是有个少爷的,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那人阴森森地说:“朝廷管不了的事,都归他管。整个长安黑市都是他说了算,当年,他以一己之力打遍长安大街小巷,连神策军的人见了他,都得叫一声无敌霹雳小霸王……”


  十三:“昂?叫一声什么?”


  仆人瞅了他一眼,阴悄悄地扒拉下半个身子凑到他耳边:“无敌霹雳小霸王。”


  “……”


  十三嗤笑一声:“无敌霹雳……噗,我还以为这种名字只有叶未晓取得出来。”


  仆人:“啊?”


  “无事,”十三道:“就是让我想起了我一个脑残师兄。——您继续讲。”


  仆人继续道:“叶少他糊涂,做了错事……哎,兄弟你行走江湖也该知道,这些大人物就喜欢讲究些礼啊德啊,咱们这些小人物,哪一个得罪得起?后来……”

  





  

【四】  

  

  

  

  十三在侯府里逗留了一晚,一夜未眠,只为候着阁里弟子回来取情报,赶紧交差。结果熬到东方既白也没等到个人影。最后十三打了个哈欠,觉得拿情报的人怕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既然拿到了,总归得送回去。


  他本看见了公告栏的印记火速赶往长安,结果到了长安以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不认路。在此之前他从未涉足长安,阁里头子们也没向他提起过任何有关长安古意小队根据地的线索,只知道宫里有个阁主,但那皇帝的窝不是他该去的。


  于是就厚着脸皮找了叶侯爷这个大怨种收留了自己一天,但不好逗留太久,第二天一早收拾收拾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叶府的人来,要他换个行囊,他看看自己破旧的随身物品,答应了。


  他身上东西不多,就链刃和画卷以及一些小杂碎而已,噼里啪啦卷成一团准备开溜,便听仆人问了句:“哎,你那画里画的什么东西,给我瞅瞅呗?”十三不愿拿出,但抵不过仆人逼问,便将画卷一展,道:“是画圣的亲笔,我怕你给我偷了去。”


  画上可是凌雪阁的情报,要真被偷了台首还不把他碎尸万段。


  仆人瞅了一眼,长长的“噢”了一声,说了句想不到你这么穷酸身上还有这些便离开了。

  

    




  十三离开叶府走在街上,又闲逛了一整天。第二日走着便在公告栏的一角又发现了阁里的标记,这次除了吴钩台的,还有归辰司的。他摸着下巴盯着那多出来的标记好久,一时没注意公告栏上新贴的公告,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十三见公告上称自家画圣亲笔被盗、金吾卫正全城捉拿贼人、若有线索赏金若干的只言片语,又摸了摸自己行囊里一幅价值连城的东西,又想起昨天自己好像还大大方方地把这画给叶府仆人看了,不禁恍然大悟,觉得自己要完。


  “就是他!”就听身后一声,回头便看见好多金吾卫,果不其然中间夹了个一天没见叶府的家仆,正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


  十三冷静地想,自己该不该伸一根中指出来回敬一下。

  

  

  

  

  

  今天的长安城内格外热闹。


  听说是一位盗贼偷了一位姑娘千里奔波求来的画圣亲笔,被侯府的人发现,结果盗贼与金吾卫大打出手,竟从金吾卫的围攻里杀出一条路来,逃了,搅得满城风雨。


  于是乎,全城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只见金吾卫从东追到西,又从西追到东,追的好一阵风风火火,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嘴里都掉了好几颗牙。而一片狼籍尘埃里的茶馆前,叶未晓易了容,和“千里奔波求来画圣亲笔的姑娘”谢长安相对而坐——谢长安换回了平常装束,金吾卫忙得风风火火,没空管这位重金报案的姑娘是怎么突然就消失的。


  “虽然我猜到事情会闹大,”叶未晓说:“但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此人真有十三的风范——怪我感情误事,等师父回来会他杀了我的。”


  “……”谢长安不满地皱了皱眉:“他们如此对你,你却还惦记着他们,为什么?”


  叶未晓沉默了。半晌才道:“叶家既要清理门户,我也当恩断义绝,从此天涯路远永不相认,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只是心里到底觉得膈应,毕竟是曾经当作过家的地方……可惜我早年读书不认真,不知世态炎凉四字何解。”


  他苦笑一声:“是我一厢情愿太天真。——这事完了回去我自去找师父领罚,你就别掺合了。”


  谢长安摇头:“师父说的没错,你们吴钩台最大的弊端就是看似无情,实则个个都是深情种。”


  “嗯?”叶未晓疑惑道:“吴钩台弟子再怎么好使也是人,有点微不足道的感情怎么了?况且什么叫深情种,比深情阁里上上下下哪个比得过林府主?”


  谢长安:“……”


  “瞧你那样,”叶未晓挑了挑眉,“年纪轻轻那么老成做甚,学十三那样活蹦乱跳的不好么?还是说成熟男人好找对象?——对了,说到十三,他再怎么龟爬也该到长安了吧……”

  

  

  


  

【五】

  


  

  十三很崩溃,十三无时无刻都在一挑五。


  他故意大张旗鼓地踏着吴钩碎雪从长安西踏到长安东,得出了个结论就是吴钩台的根据地他娘的比藏犄角旮旯里的机枢府眼线还难找。而后他盼望着这么大的动静应该能引来自己人,结果就是自己人没引来,看热闹的或者参与围捕的金吾卫引来不少。


  该不会是大过年的吴钩台都放假了吧?十三有些恼怒地想,但依稀记得有人说吴钩台全年无休,但总不可能全员离家出走了吧?总得留个人下来看家吧?所以看家的人呢?不会在茶馆里喝茶吧?

  

  

  

  叶未晓被茶呛住了,咳嗽到面红耳赤。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未把人抓住……”叶未晓缓着气说:“怕是来者不善,不好对付。”


  谢长安起身:“我去看看。”


  “不用。”叶未晓道:“任务在上,这么大动静定然会惊动池前辈,我去找他,你回衙门呆着,万万不可暴露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来回奔波的知情人大肆宣扬道:“动手了!那厮对金吾卫动手了!”


  “哪厮?偷画那个?”


  “他一人溜了金吾卫这么久,终于动手了?”


  “来了来了来了!”有一人指着远处:“从那边过来了!”


  忽然听到有人说:“我去,我好像听见了夜枭的叫声。”


  “哟,夜枭笑,要出事的啊……”


  “什么夜枭?大白天的哪儿来的夜枭?”


  叶未晓猛地抬头。


  谢长安:“你也听到了?”


  “不是夜枭,这声音好像是……文葬染血时发出的笑声,”叶未晓一惊,拍案而起:“糟了。”

  

  

  

  



  池云旗正准备动身去西市分部,便得知金吾卫抓小偷没抓着,被小偷遛狗似的来回溜,可谓丢尽了颜面。他想是什么小偷这么能耐,赶去现场的时候就听了一耳诡异的笑声,熟悉得让他两眼一黑。


      ……


  ……文葬。


  ——十、三。


  只见文葬的刃朝一位金吾卫闪去,池云旗飞速向前探去,一把扼住他的手腕一别,十三反应极快,使巧劲一钻解开束缚,手随手一松,与池云旗交了几个回合,看清人脸之后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十三欲哭无泪地想他娘的终于来人了。一个晃神就被池云旗反剪了双手,毫不留情地按上了墙。


  周遭一片惊呼里,池云旗狠狠朝他道:“疯了?”


  “情报在我身上,你拿走,我自首。”十三吃疼地皱了皱眉:“赶紧的。回头再给你解释。”


  池云旗从他身上摸出一个画卷,先是一愣,其他金吾卫已经围了上来,池云旗只得作罢,任手下将其绑了起来,冷声说:“此人留着,我亲自审。”


  围观的人群里,叶未晓捂脸:“……长安,你赶紧回衙门,就说是和你亲哥翻脸报假案,说两句好话,把人捞出来……”


  谢长安:“……”


  谢长安:“这个惹事精。——也罢,三个人一起挨罚,心里平衡些。”


  叶未晓纠正道:“不,是四个。”

  

  





【六】

  

  


  长安出了个很厉害的小偷。先是大白天偷东西,溜着大半个金吾卫队伍逛街。最后是池云旗池大人出手,才把人拿下。


  后来又听说小偷越狱,打伤了好多守卫,但最后还是被池云旗池大人发现制服了。所以,池云旗,守护长安百姓钱包的神。


  而守护长安百姓钱包的神看了看十方玄机得相当完美的报案人,再看看被捕的自己人,又想到当时穿过人群时擦肩而过的小霸王,除了叹气也做不了什么了。


  后生可畏啊。真就后生可畏。他走了这么多年,还真就不认识这个凌雪阁了——十三和谢长安年纪尚小,一个不懂规矩,一个尚未实战,双双没挨过江湖的毒打,闯些祸情有可原,只要活得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不过叶未晓是怎么回事,怎么过了这些年越活越回去了。


  手下的金吾卫被当众狠狠戏弄了一圈,心里愤愤不爽。池云旗知以他们的性格定然不会让十三好过,但也没阻拦,好让他长点记性。然而他想到但没有完全想到的是,手下进牢里想用私刑的时候被十三一人一记手刀劈了,抽了佩剑闯了出来。一路闯到狱门口,越狱越得明目张胆,竟没一个守卫拦住他。


      可以,胆子越来越大了。


  池云旗才见他时没来得及看,这时一看才发现,哎,长高了不少。不过记长不记打,还是那么莽撞。守卫见池云旗来,士气大增,方才还在退退缩缩地包围圈顿时收了上来,十三见状却收了手,眼神里写满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捞我了。”


  池云旗近了十三身,凑在他耳边说:“我不是来捞你的。”说罢抽出了随身的流天云,灼灼火热,咄咄逼人,“喜欢闯,就给我自个儿闯出去。”


  十三抽剑格挡,觉得此人有什么大病,不过还算给足了面子,流天云用的是刃型,次次都是短兵相接,一时半会儿不见得有谁占了上风——刚想完守卫就围了上来,池云旗没有阻拦,只道了声留活口。


  十三:“……”


  他早该明白,真的,凌雪阁的前辈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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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仍不明白叶未晓如何从无敌霹雳小霸王蜕变成了吴钩台混蛋(指十三)指定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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